第(2/3)页 崔广云的慷慨戛然而止,脸上几要结成霜的冷嘲终于悉簌簌地解冻,他说:“我知道殿下开设书院以后,将圣朝的大多数典籍都塞了进去,但是您该知道,和几十年的氛围浸淫相比,那些书生仅仅瞧了两个月,他们算什么呢?” “呵呵。”李尘忽然笑起来,这一刻心底的嘲弄远比这位崔家出来的侍郎更深刻得多。 崔广云并不知道面前九皇子忽然笑的原因,但他能够感受到李尘的情绪,尤其是笑声里充斥的那些不屑,他皱了皱眉,问:“你笑什么?” 李尘笑着道:“其实你说得不错,和你们世家几千年的积累相比,这些穷酸书生的个人努力的确不算什么,不过,你们的子侄,可有人为了看书,几天几夜不肯入睡?又有没有人,闻着书的香味儿,饥渴如将要饿死的难人?” 崔广云默不作声,只是不明白李尘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 李尘接着道:“只因为你们生来就有这些,所以也当然没有体验过,甚至不明白我刚才说得那些话。但是我的学生们,都从泥泞里走出来,都是寒门里每天吃饭都要腾出五分饿才能买小半册书的穷人。你们当然不会明白,那位当今科举第一的状元,进入书院当天,捧着众多经典热泪盈眶,问同窗说:往后如果有一天看不到这些经典,该怎么活哟?” 李尘将关缶的口音学得极像,这是京都城外四十里的乡镇口音,用京都内城的话说:哎哟喂,这他妈就是一破村儿—— 但李尘学得认真,并且认真地看着崔广云,“我的学生们捧着书没日没夜地瞧着你们平时唾手可得的典籍,关缶两个月瘦了二十斤,一手馒头一手典籍,笑说身体哪有学问重要。那么,崔大人,你刚才放在嘴边儿的子侄呢?” 崔广云说不出话来,但仍旧愤怒。 李尘伸手指向皇城外的长街,“世家子侄,自诩风雅,夜夜笙歌,船舫上佳人作陪,只因为他们生来高高在上,半只脚踩在庙堂的门槛上,所以也极少有人真正将典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我刚才说了,在学问面前,我从未想过偏袒谁,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能瞧瞧那些书册的机会,但他们用几个月胜过了你们那些子侄的十年浸淫,这是你们的问题,不应该是他们的。崔大人,你们输得不冤。” 说完输得不冤,李尘将长袖甩落,漫步出了长街,一路向城外书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