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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怎么是他

        外面风雨大作、雷电交加,支队长宽敞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春光”。当楚红歌从自己胯间抬起身讨好地看向自己时,陶德庆心中充满了征服者的喜悦。楚红歌年轻时曾是西湖公安系统出了名的警花,一副好嗓子曾让她在内部歌唱比赛中屡屡夺魁,据说结婚前追求她的小伙子能从警犬支队的大门口一直排到街道拐弯处。陶德庆当年也是楚红歌的爱慕者之一,只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民警,哪里敢向楚红歌表白。没想到峰回路转,人到中年,家庭事业双如意,攀上人生巅峰的时候,楚红歌居然主动拜倒在自己的胯下,这让陶德庆有种在人生之路上又征服一座山峰的错觉。

        两人都累垮软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楚红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从陶德庆肥胖的胸口抬起头,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支队长,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刚刚来找章徐鹤的那个小伙子,有点儿像我在内网上看到过的小局长呢?”

        陶德庆低头欣赏着楚红歌丰腴的身材,不得不承认,这个承认迷倒公安系统无数年轻小伙子的女人已经步入中年,如今也只能用风韵犹存这样的词来形容这具身体,不过陶德庆毫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与欲望在这一刻得以实现,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在娄大鹏被双规后,他失去了上层的依仗后,他更需要这样的认可和心理慰藉。

        “你是说李云道?”陶德庆嗤之以鼻,他想起了西湖日报上关于小局长的那篇报道,他在体制内深耕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上头有人在捧小局长上位,再结合前阵子圈子里的传闻,他便判断出这是西湖市的一把手曲费清授意的“杰作”。他不知道那个无论资历和能力都没有经过时间验证的小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就因为他跳过长江大桥?就因为他敢大半夜拉着毒贩上大坝?这些行为在陶德庆看来都是愚蠢至极的,一支警务强师的真正管理者,就应该像娄局长那样擅长在幕后运筹帷幄,带着士兵冲锋陷阵的那是小队长,不是一军之帅。

        “我在内网上看过关于他的报道,的确倒是长了一副上好的皮囊,这样的人当什么警察?应该去演韩剧!”楚红歌是个韩剧迷,她的日常工作除了伺候好支队长外,就是窝在办公室里看韩剧,她对韩剧里帅气多金的男主角们充满的期待,但是每每回到自己那个窝在老新村里只有六十平方的小房子,面对那个不求上进只知道钓鱼享乐的丈夫,她便觉得自己就是韩剧里的苦命的女主角。正当她在痛苦的婚姻生活里挣扎着快要失去期望的时候,陶德庆出现了。这个男人没有韩剧主角的好皮囊,甚至长得有些丑陋,但是他霸道、他独断、他专权,更重要的是楚红歌从这个矮胖的男人的那对小眼晴里,能读得到最原始的欲望。像小局长那样的男人,恰恰才是符合她对男主角的设定,但她也知道自己徐娘半老,也只有像陶德庆这种了解她的辉煌过去又从未曾得手的男人,才知道像她这样的成熟女人的美妙。

        陶德庆突然在她丰硕的*上拍了一巴掌:“让人把章徐鹤给我喊过来,看看刚刚来找他的到底是谁。”

        楚红歌起身去拿手机,故作扭捏地用衣服遮住身体,被陶德庆恶作剧般地一把撤掉用来遮挡的衣服,随着她有意无意的一声惊呼,陶支队长发出一阵恶趣味般的大笑。

        章徐鹤来到这间支队长办公室时,陶德庆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办公桌的后方,见浑身湿漉漉的章徐鹤站在门口,裤腿处还不断往下滴着雨水,他皱了皱眉:“怎么搞的,淋成这样?我们警犬支队还配不起一件雨衣?”

        章徐鹤不卑不亢地来到陶德庆的面前,像一棵屹立在凛冽寒风中的青松:“陶队长,你找我?”章徐鹤心中也有些奇怪,自打自己从刑侦调到警犬支队后,陶德庆对自己百般打压,甚至发配自己去跟第三方物业的清洁工一起打扫狗窝,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找自己面对面谈过一次话。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娄大鹏,陶德庆是娄大鹏的铁杆部下,自己落在他的手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是出头之日。不过自己并不在乎,他甚至有些喜欢跟警犬们打交道,为此他用几年的时间研究警犬们的生活习性,研究对比国内外警犬训练的不同方式,通过借鉴和创新的方式,编纂出了如今警犬支队训导员们内部使用的教材。跟警犬们在一起让他觉得很开心,让警犬们有舒适的生活和训练环境也让他觉得很幸福,所以旁人包括陶德庆在内都觉得这个北大高材生过得无比凄惨,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

        陶德庆突然微笑了起来,他像一个无比和蔼的长者,指了指面前椅子道:“坐下聊!”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站在原地的章徐鹤总令陶德庆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尤其是对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仿佛他陶德庆才是那个弱者和卑微可怜的小人物,这要的想法令他浑身不自在。

        章徐鹤看了一眼那皮质坐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别了,支队长,我浑身都是湿的,这椅子看着就蛮贵的,别弄坏了。就算是弄脏了,估计也蛮难清理的。”

        陶德庆勃然大怒,噌地一下站起身,指着椅子道:“我让你会下!”

        章徐鹤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是真的担心湿漉漉的衣服会弄脏了椅子,怎么陶支队长无缘无故地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说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了?章徐鹤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畔事”的书呆子,他也清楚像陶德庆这种对于迷恋权势的官员都有某种莫名其妙的自恋倾向,认为自己只要一朝得势,全天下人都应该顺从自己,更不能说一个不字,章徐鹤觉得这应该是中国人骨子里对于封建皇权的迷恋造成的。他耸耸肩,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湿漉漉的清洁工制服跟皮质椅子间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陶德庆涨红了脸,看着章徐鹤微微眯眼,看来这几年的清洁工生涯还没有让这个愣头青意识到谁才是这里当家作主的一把手,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只要这个人还在警犬支队,还是自己的部下,那么自己想怎么折腾就能怎么折腾。想到这里,他的表情轻松了下来,转瞬便切换出一幅笑脸,语气出奇地和蔼起来:“年轻人,你啊就是太紧张了,到我办公室,就要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没事,放松些。”

        章徐鹤听得稀里糊涂,这陶德庆不是刚刚被外面的雷给劈坏脑子了吧?刚刚还像个暴君一样面红耳赤地冲自己一阵怒吼,现在又想换成一副慈祥无比的领导者面孔,这就是传说中的恩威并济吗?章徐鹤在心中失笑,这陶大支队长也太搞笑了吧,真以为谁都是三岁小孩:“没事,陶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便是。我过会儿还要回犬舍那边,打雷,新来的警犬情绪不是太稳定。”

        陶德庆闻言,一抹寒光从那对绿豆似的小眼睛里一闪而过,但是他仍然笑道:“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怎么样,在我们警犬支队这几年,感觉如何?”话一出说,陶德庆自己就后悔了,一个刑警,北大硕士研究生,被安排去当清洁工,感觉能好到哪儿去?

        章徐鹤愣了愣,微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欢那些警犬。”章徐鹤说的是心里话,他觉得警犬比人简单,更容易相处,一旦它认可了你,便至死不会背叛,这一点人就不一样,人与人之间往往都是靠利益相连的,所谓的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陶德庆也一愣,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笑容,他觉得年轻人应该是在说反话,但是从年轻人的表情里却看不了一丝逆反,相反,他好像真的在陈述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这份工作的热爱。陶德庆第一次觉得这个北大研究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深吸了口气,他切入了今天的主题:“刚刚有人找你?”

        “找我?”章徐鹤似乎也很意外,他是外地人,在西湖本地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也不会在工作时间来支队里找他,“没有啊!”

        陶德庆有些拿不准章徐鹤是不是在说谎,比划了一下:“一个年轻人,长相不错,有点桃花眼,穿件白色短袖衬衫……”

        章徐鹤恍然:“你是说那个新来的训导员?”

        “新来的训导员?”陶德庆也愣住了,最近支队里来了一批新的训导员,都是部队的退伍兵,是市里硬性要求支队接收的军转人员,资料他都看过,很显然并不包括那个来拜访章徐鹤的青年,此时他有些后悔,刚刚多看那青年一眼就好了,万一真是那位……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陶德庆还没来得及说“进来”两个字,门就被人推开了。